選舉日,本報記者采訪了兩個投票站。荷槍實彈的士兵檢查了記者的采訪證件后,允許進入投票站內采訪。在與選民的交談中記者發現,支持查韋斯的選民更傾向于表達他們的觀點,他們中的一些人仍戴著悼念查韋斯的黑邊國旗袖章。
馬杜羅民調領先
查韋斯執政14年,走出了一條獨特的道路。普通民眾認可這條道路,但不少“精英階層”對查韋斯不以為然。“進口的”3萬多名古巴醫生深入社區,依靠豐厚的石油收入,查韋斯推進廉價房計劃,讓窮人病有所醫,住有所居;在教育、醫療等領域,多數窮人受益于查韋斯的各項社會福利政策。
馬杜羅被公認為查韋斯路線的繼承者。他對媒體表示,勝選后第一件事就是到查韋斯靈柩前報告“完成使命”。作為執政黨統一社會主義黨的總統候選人,馬杜羅出身草根,受到民眾的擁戴。多數民調顯示,馬杜羅至少領先反對派總統選舉人卡普里萊斯10個百分點。
馬杜羅的第一職業是地鐵司機,當過工會領導。查韋斯患病后,將馬杜羅從外交部長的位置提升至副總統。競選期間,馬杜羅對自己的司機出身十分自豪。他一路開著大巴到各州競選,與平民用最簡單的語言交流。選民阿瓦羅告訴記者:“他(馬杜羅)就像我的大哥,選他當總統,我們感覺最放心,因為他與我們最貼心。”競選期間還流傳這樣一段對話。“司機”馬杜羅問乘客到哪里下車,乘客說,“到投票站去,委內瑞拉有個司機總統真好”。
多數輿論似乎不看好反對派候選人。卡普里萊斯出生于1972年,2000年創建以青年學生為基礎的“正義第一”黨,22歲時獲得律師資格。2002年,委內瑞拉發生反對查韋斯的政變期間,卡普里萊斯曾帶領一幫人闖進古巴駐委內瑞拉使館,試圖“捉拿”查韋斯的戰友、現任國會主席卡韋略。卡普里萊斯2012年曾與查韋斯對決總統選舉,獲得了45%的選票。競選期間,卡普里萊斯猛烈攻擊委內瑞拉與古巴的友好關系,放言如果當選總統,“不會再向古巴輸送一滴石油”。
兩種路線激烈較量
卡普里萊斯因為過激言論似乎在上一次選舉中吃了虧,所以在此次選舉中,他極力將自己標榜為“溫和左派”,宣稱將保留查韋斯時期的各項社會計劃,但必須“改進”。然而,無論卡普里萊斯的主張如何改頭換面,其支持率依然維持上次選舉的水平。
然而,執政黨在媒體宣傳上并不占上風。委內瑞拉主要報紙均由反對派控制。國際媒體開始進行不利于執政黨的報道。執政黨一再宣稱要防止媒體的“骯臟戰爭”。
2002年,委內瑞拉媒體曾導演了一場反查韋斯的政變。據委內瑞拉媒體報道,極右媒體正在策劃一場“陰謀”,如提前公布所謂的大選結果,擾亂人心。一些國際媒體已經開始攻擊委內瑞拉全國選舉委員會缺乏透明度。
委內瑞拉官方媒體指出,盤踞在哥倫比亞的政變分子已經準備導演一場新的亂局,媒體戰不可避免。此前,卡韋略也指出,委內瑞拉反對派將不承認選舉結果。據悉,委內瑞拉反對派并沒有在委全國選舉委員會的承認選舉結果承諾書上簽字,而是另立一份文件,承諾遵守“人民意志”,這無疑是個危險的伏筆。
北京時間15日10時許,委全國選舉委員會將公布第一份選舉結果報告。為防止出現混亂,第一份報告為不可更改最終結果報告。
新政府面臨巨大挑戰
巴西利亞大學國際關系學教授、南美地區國際關系問題專家普洛科比奧在接受本報記者采訪時說,馬杜羅勝選的機會很大。查韋斯給馬杜羅留下了一份政治遺產,那就是委內瑞拉采取的一系列社會政策讓普通民眾受益。查韋斯的社會政策得到了中下層民眾的擁護和支持,而中下層民眾占委內瑞拉人口的絕大多數。這是馬杜羅當選和執政的政治和社會基礎。
此間分析人士認為,如果馬杜羅當選,其內外政策將全盤繼承查韋斯的左翼執政思想。但普洛科比奧同時指出,馬杜羅順利當選并不意味著他能順利執政,他面臨的挑戰也是巨大的。首先,委內瑞拉是一個兩極分化的國家。除了政治反對派外,委內瑞拉一部分民眾仍然對社會現實不滿,對政府的社會政策不滿。反對黨候選人卡普里萊斯所得到的這部分選票,清楚地表明了馬杜羅將面臨這部分人的政治挑戰。
馬杜羅面臨的另一個挑戰在經濟領域。委內瑞拉靠石油資源獲得巨大財富,用于支持社會政策。但是,國民經濟的走勢卻是相反,通貨膨脹高漲,食品和工業制成品供應短缺。委內瑞拉經濟對石油的依存度太大,馬杜羅必須采取措施使國民經濟減輕對石油的依賴。馬杜羅也表示,委內瑞拉應該走出“石油魔咒”,加強非石油經濟的發展,強化農業的基礎作用。
地區反應截然不同
普洛科比奧認為,南美洲國家對馬杜羅當選抱有很大期待,認為馬杜羅的當選有利于保持委內瑞拉政局的穩定,同時也有利于南美洲國家睦鄰友好關系和經濟一體化進程的發展。他說,巴西期待與馬杜羅政府繼續保持良好關系,兩國關系有進一步發展的空間。
對于委內瑞拉總統大選,美國官方密切關注,但出言謹慎。美國媒體則有著明顯的傾向,對委內瑞拉國內局勢中的消極因素多有渲染。
美聯社稱,查韋斯在世時實行了嚴格的貨幣管制措施。現在美元的黑市價格是官方比價的3倍。由于無法支付進口部件和原材料,委內瑞拉許多工廠處于半開工狀態。一些公司因信譽不佳處于破產邊緣。
《華盛頓郵報》14日在相關報道中認為,馬杜羅極有可能贏得總統大選,查韋斯所奉行的政策將得以延續。此次委內瑞拉總統大選對于美委關系能否轉圜是一個微妙的節點。美國無疑希望卡普里萊斯能夠在大選中得手,但也不得不做好繼續與馬杜羅打交道的準備。(記者張衛中吳志華溫憲)
>>點評
楊建民(中國社會科學院拉丁美洲研究所副研究員):無論是執政黨的馬杜羅繼續執政,還是反對派的卡普里萊斯當選,現在談“去查韋斯化”都為時尚早。
馬杜羅在選前的多次民調中均領先卡普里萊斯10到20個百分點,其在選舉中勝出的概率很大。馬杜羅執政后,委內瑞拉的政治、經濟和社會以及外交政策將保持更多的持續性和連續性。在政治上,戰略行業的國有化政策以及發揮社區委員會作為基層政權組織的政策將會延續,繼續推進參與式民主。在經濟社會方面,馬杜羅將繼續通過各種“使命”計劃,推行改善民生的社會政策。在外交方面,“美洲玻利瓦爾聯盟”、“加勒比石油計劃”、南方銀行等將繼續發揮作用。當然,也不排除因為馬杜羅自身的領導能力或變化了的政治經濟現實對現有政策進行軟化甚至調整。
如果卡普里萊斯當選,可能會逐漸改變現行政策,尤其是在外交方面的變化會比較大,但委內瑞拉也不可能迅速實現“去查韋斯化”。因為查韋斯的政策都是受到憲法和法律保障的。由于這次僅僅是總統選舉,統一社會主義黨在國會占據多數席位、最高法院和全國選舉委員會以及23個州中的州長職位控制在該黨手中的局面不會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