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圖為動物園公交樞紐退卡網點排起了長隊。下圖為“黃牛(左圖穿條紋T恤的男子)”正在收卡。人民網趙艷紅攝

　　因為公交一卡通莫名消磁，經歷了曲折的退卡過程之后，媒體人楊萬國微博曬自己的遭遇，歷數在北京退還公交卡的不便，引發網友吐槽及媒體關注。退公交卡到底有多難？人民網記者到動物園公交樞紐退卡網點實地體驗：退一張卡，排隊110分鐘。而現場的“黃牛”，以一分鐘回收一張卡的速度，每張賺取3到5元的費用。

　　記者體驗：

　　網點退一張卡排隊110分鐘

　　“黃牛”退卡1分鐘搞定少退5元余額

　　10月16日下午，在北京市動物園公交樞紐地下一層的退卡網點，一扇鐵門，兩個小窗口，將長隊和辦理退卡的工作人員隔開。一位中年男子悄悄走到了窗口邊，一個年輕的聲音隨即從后面傳來：“你不知道排隊嗎？”

　　記者從窗口處數到隊尾，總共有75個人，此時14時。隊伍緩慢地前進，約10分鐘后，記者身后又有了5個人，身前身后的人，口中都是抱怨。“坐車到這來一個小時，這么長隊伍估計得排一個小時，回去路上還有一個小時，就為了退那幾十塊錢，真折騰……”一個年輕姑娘說。

　　“嫌排隊時間長的可以找我退卡……”從隊尾傳來的吆喝聲，壓過了人們抱怨聲。這位平頭板寸、黑色T恤、牛仔褲的年輕男子，斜跨背包，手上拿著數張公交卡。

　　“原來不光醫院、火車站有黃牛啊……”排在記者身后的一位乘客，拿著卡走向了“平頭男”，隨后有大約五六人圍了上去。“平頭男”拿出一個方形的帶屏幕的塑料盒子，把卡靠在上面，根據屏幕上顯示的余額，扣去5元，剩余的錢退給乘客。完成這個過程，不超1分鐘。

　　“好在有‘黃牛’啊，要不然這隊得排到啥時候。”一位乘客把卡退給了“平頭男”，拿著錢興沖沖地走了，“這5塊錢花的可真值”。

　　此后，每隔約20分鐘，“平頭男”就來隊尾一次，收購乘客手中的公交卡，每次來都有收獲。

　　記者悄悄跟在“平頭男”身后，發現其不收卡的時間，要么坐在附近“時尚麗人”商城門口的長椅上，要么去附近的雜貨鋪聊天。

　　距離退卡窗口還有一半距離時，記者發現已經排了約50分鐘。一名乘客抱怨：“哪都能充值，退卡的地方就那么幾個，這不是明擺著給‘黃牛’生意。”

　　“該退卡網點，只有早上9點前人少些。過了9點，就得排長隊了。”現場值班的一位保安告訴記者：“幾乎每天都能看到‘黃牛’，有幾張熟悉的面孔，輪換著來。”

　　15時50分，記者終于排到了隊首。

　　乘客質疑：

　　黃牛1分鐘就能搞定的事情

　　公交卡充值網點為何做不到？

　　“黃牛分分鐘就能搞定的事兒，為啥充值網點就做不到。讓公交卡公司把這些黃牛‘招安’了吧”。一對學生模樣的乘客一邊排隊一邊調侃。

　　據記者觀察，“黃牛”在兩個小時內，從乘客手中收回的卡，有30張左右。每天大量的收卡，“黃牛”如何將這些卡變現的呢？根據規定，卡內余額如果超過百元，退卡時需要提供充值發票，黃牛上哪去找這些發票？

　　附近一家雜貨店老板告訴記者：“‘黃牛’是有路子的，跟退卡網點的人認識。”

　　記者欲跟北京市政交通一卡通有限公司核實上述說法，多次致電該公司網站標注的聯系電話，均無人接聽。隨后記者致電其客服熱線，對方稱“不清楚”、“會跟公司反映這個情況”。

　　在北京各公交樞紐站、地鐵站、銀行營業廳、超市等場所，有1400多個一卡通售卡充值網點。但據報道，只有60余個網點辦理退卡，其中，只有11個網點可以辦理“壞卡”退卡業務，余額達百元則只能到西單客服中心辦理。

　　幾年來，市民對公交卡退卡“太折騰”的現象多有質疑，媒體也多次報道。北京市政交通一卡通公司有關負責人此前接受采訪時曾表示：因“技術原因”，充值網點不具備開通退、換卡業務的條件。

　　另據媒體報道，2011年，曾有北京市政協委員提出，在一卡通發卡充值網點提供退卡業務。交通部門當時回復稱，一卡通的發卡充值和退換卡業務模式不同，辦理退換卡業務需配備專用通訊線路，需要專業人員進行操作和鑒定，發卡充值網點不具備開通退換卡業務的條件。

　　壞卡退卡需要跑兩趟等7個工作日

　　業內人士：技術上可以實現當場讀取數據當場退卡

　　專家：一卡通公司涉嫌人為設置退卡障礙不當得利

　　“我的卡折了一下，不能刷了，但是卡上的編號很清楚。我在家里的電腦上，在一卡通公司的網站上輸入卡號，查到我卡里還有230塊錢。結果窗口工作人員說，要等7個工作日以后再來一趟。說卡要送到公司檢查核對，最后能不能退錢退多少錢要以核對后的結果為準。”同日，記者在西單退卡網點，遇見了乘客張先生。

　　由于職業原因，張先生對IC卡及其數據后臺程序都比較了解。令他費解的是：“既然我在家里電腦上輸入卡號都能查到卡內余額，退卡點工作人員為什么不能現場操作，把錢直接退給我？這個只要電腦聯網就能實現的。如果乘客忙，不想再跑一趟，那卡里的余額不就歸一卡通公司了？”

　　北京市政交通一卡通有限公司網站關于“退卡、退資”的服務指南中稱，“壞卡辦理退卡、退資業務時，持卡人須先到指定網點提出申請，7個工作日后憑收卡憑證到同一地點辦理退卡、退資業務，壞卡的卡內余額以一卡通系統后臺卡賬戶為準”。

　　在西單退卡網點墻壁上，貼有“消費者疑難問題解答”：一卡通卡片損壞，卡內余額信息無法讀出，需要通過一卡通后臺數據庫卡的賬戶讀取。由于一卡通的應用范圍涵蓋了公交、地鐵、出租等領域，交易數據的采集傳輸工作量比較大，壞卡截止到申請退卡或者退資的日期，完整的交易數據和卡內余額需要7天才能確定，所以壞卡辦理退卡業務需要七天的時間。

　　北京市政交通一卡通有限公司客服熱線給出的解釋是：“因為壞卡內部的芯片可能損壞，需要將卡送回總部進行檢測，在退卡點無法當場辦理。”

　　新京報此前報道援引了一名無線電通訊專業人士的觀點：“不排除北京一卡通系統設計時間較早，發卡與退卡系統不一的問題，但‘硬件原因可能性較小，一般是軟件問題’。”這位專業人士認為，發卡與退卡的本質是“讀寫與刪除”，可以通過軟件更新的方式來實現，在技術上“幾乎沒有什么難度”。

　　記者百度搜索到一家銷售IC卡相關設備及軟件的公司，該公司的客服告訴記者：“只要電腦跟數據后臺連接，無論卡片是否損壞，都能通過卡片編號查到卡片里的數據。所以技術上，不難實現當場查余額當場退卡。”

　　中國政法大學副教授王建勛此前接受人民網記者采訪時表示，作為公共服務，一卡通公司有義務在更多地方設置退卡點，這并不存在技術上的障礙。因為退卡點少、退卡需要往返網點兩次等原因，導致消費者退卡的時間、交通成本高，消費者可能放棄辦理退卡，如果押金及卡內余額被一卡通公司占有，該公司就涉嫌違背便民原則，人為設置退卡障礙，構成不當得利。(趙艷紅 高澤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