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球時報記者 李司坤 戚席佳 環球時報特約記者 王偉】從5月下旬到7月上旬，中德“快捷通道”商業包機已分三批次從德國運回“數百名”德國企業家和他們的家屬，該通道也被形容為“新冠肺炎疫情下有溫度的中德快捷通道”。從法蘭克福起飛的三架包機，5月30日飛抵天津，6月4日飛抵上海，7月9日飛抵青島。盡管防疫檢測嚴格，乘機重返中國的德國企業家還是直言，中德兩國政府密切合作，“高管包機”堪稱全球復工復產的“創舉”。“高管包機”的背后，有人說“崇尚實用主義而著稱”的德國企業界應對疫情變化快速反應，從一個側面證明德國經濟之所以成功的內在原因。也有國際輿論從“德國汽車工業的希望來自中國”等報道中讀出德國經濟“對中國的高度依賴”，認為中德兩國在經濟領域具有根本性的共同利益，而德國7月1日成為歐盟輪值主席國后，也有意推動中國和歐洲之間的合作。實際上，面對疫情帶來的考驗，不僅德國，日本、韓國等國商業人士或企業員工也利用相關政策，成批地返回中國，這對全球經濟復蘇來說，都是積極的信號——那就是如何做到一方面攜手抗疫，另一方面共同推動經濟恢復應有的狀態。

　　青島機場“太空人”讓人大吃一驚

　　7月9日，搭載著在華德企高管、普通雇員及其家屬的漢莎LH786次航班平安抵達青島流亭國際機場。中國德國商會網站上隨即也發布文章說：“第三個任務完成——歡迎回到中國!”中國德國商會華北及東北地區執行董事晏思（Jens Hildebrandt）表示：“讓我們感到非常自豪的是，我們的包機能幫助經濟恢復正常，幫助企業人士回歸他們在中國的工作崗位和家庭。我們已成功地將數百人帶回中國。”這位中國德國商會負責人還表示，“總體而言，疫情仍是德國經濟在海外面臨的巨大挑戰。到目前為止，只有少數急需的投資項目或技術升級專家能到中國進行短期停留。出口導向型的德國經濟需要更寬松的全球旅行限制，并增加往來中國的定期航班能力，同時保持安全和健康防范。”

　　青島中德生態園的宣傳媒體主管狄沛（Peter Tichauer）參與第三架包機降落青島后的接待工作。“我主要負責資料的翻譯工作，具體來說，是將提供給回到中國的德國企業家的資料翻譯成德文，看看資料上的表達是否符合德文標準。”狄沛告訴《環球時報》記者，這些德企高管落地青島后，都會收到一封信，信上會介紹入境流程、如何被送到隔離觀察的酒店等信息，酒店方面和青島政府也給他們準備了歡迎信。

　　張先生是一位從事貿易、投資的德國籍華人企業家，9日乘包機飛抵青島后，他告訴《環球時報》記者，此次德企高管包機回中國的準備工作做得非常好，德國商會工作特別細致，青島當地的各項接待工作都安排得非常好，每個人在隔離期間都有專屬的管家服務。讓張先生印象最深的還有青島方面嚴謹的防護工作。他表示，德國在疫情應對方面相對寬松，不像中國這么嚴密。國情不一樣，處理問題的方式方法也不一樣。比如，在德國基本見不到有人穿防護服，所以當他們這160人下飛機后，見到青島機場內穿著防護服的醫護人員時，好多小孩子都吃了一驚，把他們稱為“太空人”。張先生笑著告訴記者：“這些‘太空人’給我們進行核酸檢測。相比，我們在德國上飛機前做核酸檢測時，當地醫護人員只戴個口罩，穿的都是平時的衣服，連白大褂都沒穿。”

　　張先生還談到國內暴發疫情初期，在德國的華人商會置辦防疫物資，他負責的漢堡地區還用包機把一些物資送到中國。張先生說，隨著中國國內的疫情基本得到控制，他也希望盡快回到中國來開展業務，“因為中國是養育我的地方，我的根還是在中國”。

　　德國媒體對這幾次包機之行格外關注，普遍認為“這是為了更好地推動中德經濟合作”。德國《明鏡》周刊報道說，德國在華企業有大約 5200 家，擁有上百萬員工。通過德國商會對在華德企的問卷調查，有 2000到2500 人期望返回中國復工。第一次包機飛天津時，“德國之聲”做了視頻跟蹤報道，描述了一個德國商人一家三口的特殊之旅：在飛機上每4小時測量一次體溫；到天津后如何接受檢測、行李如何消毒，如何入住隔離酒店等。漢莎航空集團還在社交媒體上發圖片，機組人員手持寫有“連接中德：德國漢莎首個包機順利抵達天津”的橫幅。據德媒報道，每張機票的價格為2500歐元（約合2萬元人民幣）。盡管在抵達天津的德企高管包機上發現一無癥狀感染者，“起飛前核酸檢測結果正常，但抵達天津后檢測呈陽性”，但這并沒有影響到接下來的包機計劃。

　　“這是中德兩國政府的創舉”

　　落地青島后，艾瑪意自動化技術（南京）有限公司首席運營官安德列斯·克勞斯在其個人領英賬號上感慨：“青島的組織工作是完美的，對中國當局來說這是一個后勤管理上的挑戰，但中國在所有方面都成功了！”他還難掩興奮之情地寫道：“我謹向為此次包機提供便利的有關人員，包括中國海關、衛生部門和青島地方政府表示誠摯感謝！ 對我來說，這結束了我與家人6個月的分離，終于可以重返工作崗位了。受到朋友們的歡迎，回到了我的家，生活中還有什么比這更美好呢？”

　　談到迫切希望早日回到中國的心情時，克勞斯告訴《環球時報》記者：“隨著中國開始復工復產，我要和我的公司并肩作戰，領導重要項目的開展。”

　　德國足球豪門拜仁慕尼黑在全球的球迷超過6.5億，據說其中就包括1.35億中國球迷。2016年9月，高度重視中國市場的拜仁慕尼黑在上海成立了亞太辦公室。6月4日，拜仁慕尼黑亞太區總裁魯文·卡斯帕乘坐包機抵達上海浦東機場。據他介紹，當時有2000多人申請，最后成行上海的約有180人。卡斯帕告訴《環球時報》記者：“這是中德兩國政府的創舉！回來見到同事后，我很激動。一回來我就吃了碗上海的湯面。我認為，中德包機象征著強大的中德伙伴關系，象征著中德友誼。我知道還有很多滯留在德國的企業高管和他們的家人想回來，中德兩國正在積極尋找辦法來幫助他們。”

　　對出發前在德國以及到達中國后必須進行核酸檢測、抵達上海后要隔離兩周等做法，卡斯帕十分贊同。他認為，中德兩國應對疫情的工作可圈可點，令人滿意，盡管疫情將日常生活改變了很多，但無論是個人層面還是公司層面，都很有動力想回到過去的狀態。卡斯帕說：“德國從7月1日成為歐盟輪值主席國，我們都很期待，大家有明確目標，其中也包括要和中國合作許多事情。中德兩國之間有著密切的社會和經濟聯系，我相信，作為歐盟輪值主席國，德國將會進一步推動中國和歐洲之間的關系。”

　　卡斯帕告訴記者，疫情給全球體育和娛樂產業帶來沉重打擊，但德國率先恢復頂級足球聯賽，作為世界上最大的足球俱樂部之一，拜仁慕尼黑重新啟動項目，開始遠程辦公，進行新的創意。他還表示：“這次包機之行向我們釋放了全球經濟重啟的信號，對我們來說，目前亞洲最強勁的市場是中國。這就是我們成為第一家在上海成立外國辦公室的國際足球俱樂部的原因。在這里我們除了主要處理中國業務，還會處理韓國、日本等其他國家或地區的業務。”

　　江蘇太倉市是“德企之鄉”，坐包機飛回中國的德國企業家中，有不少就在太倉高新技術產業開發區工作。太倉高新區是對德合作主陣地，有德國企業330多家，其中德國隱形冠軍企業累計超80家，產品涉及高端裝備、汽車零部件、精密機械、航空部件等。太倉高新技術產業開發區管委會副主任郁穎珠告訴《環球時報》記者，今年6月起截至目前坐包機回來的德企高管有18人。高新區統計顯示，盡管年初受到疫情影響，但很多德企很早就開始復工復產。二季度高新區生產實現迅速反彈、逆勢上揚。德企看好高新區，投資發展的信心很足，這從一些細節中就可以體現出來，如6月以來，舍弗勒、慕貝爾、海瑞恩、克恩-里伯斯等高新區內的德企工業用電量更是出現了單周20%以上的增長，這表明這些企業的生產在快速提升。

　　“維護產業鏈和供應鏈的穩定”

　　狄沛告訴《環球時報》記者，他個人認為德企高管包機返華體現出中德兩國之間經濟的互動性和緊密性很強。他說：“實際上，在歐洲，目前關于和中國開展合作的討論中的確存在一些不太友好的聲音，但另一方面，德國政府仍然表態要跟中國繼續保持合作。德國企業家包機返華，對今后中德的經濟合作來說，將是一個很好的基礎。”狄沛認為中國的營商環境不錯，他表示：“據我觀察，中國正在變得越來越開放，有很多新的領域可以投資。當然，歐盟方面也還存在不太滿意的聲音，比如認為現在在中國掙錢沒有那么容易了……”他認為，部分原因是“中國正變得越來越發達，有很多本土大企業開始有實力能和西方企業開展競爭”。狄沛說，中德經濟合作面臨的一大挑戰是，兩國都需要更好地了解對方。

　　中國國際問題研究院歐洲所所長崔洪建在接受《環球時報》記者采訪時表示，德國是中國重要的經貿伙伴，德企高管包機返華一事既體現了中德雙方緊密的經濟合作關系，也體現出兩國正努力維護產業鏈和供應鏈的穩定。崔洪建還將當前中德乃至中歐之間在新冠肺炎疫情背景下攜手合作與美國對華進行各種打壓的行為進行對比，他認為，“這體現了一個真正平等合作的經濟伙伴和一個單方面想采取霸凌的形式來撈取好處的經濟伙伴之間的差異之大”。

　　除了德國企業家包機返華外，疫情期間，日本、韓國的企業家也多次包機返華。5月27日，在民航局下發《關于建立復產復工國際客運包機計劃審批“綠色通道”的通知》兩天后，兩架包機搭載著137名外籍專家及供應商代表，從日本大阪關西國際機場飛抵武漢天河國際機場。7月10日，日本航空公司又執飛了從成田機場赴廣州的包機。但也有業內人士表示，受條件所限，2/3在京日企的高管還沒有回來。

　　相比德國，韓國企業界更容易回到中國復工復產。從5月1日起，中韓正式實施“快捷通道”制度，豁免兩國商務人士在疫情下的一些入境管制。按照相關規定，來華韓國商務人員出發前在韓需要接受兩次核酸檢測，抵達中國后再接受一次檢測，3次均為陰性后才能在指定省市自由活動。大批韓國企業界和商界人士借“便捷通道”來華。據韓聯社報道，韓國駐華大使張夏成6月29日表示，自5月1日起實施“快捷通道”制度以來，共有26架次臨時包機往返兩國，多達3697人走“快捷通道”赴華。據《環球時報》記者不完全統計，僅5月份，就有多家韓國制造業企業約1200名技術人員分批返回南京、天津、廣州、西安等地。有評論說，韓國目前與德國和新加坡也有“商務快速通道”，但唯獨中韓之間的最為活躍。從德日韓等國企業界人士包機返華復工復產，可以看出中國市場的重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