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焦波執導的紀錄電影《出山記》首次把鏡頭對準了易地扶貧搬遷題材。如今,時隔整整三年,焦波團隊帶著《進城記》再次走進院線,影片真實記錄了搬遷群眾如何走進城市、融入城市,從移民變居民的故事。影片于3月30日在京舉行了首映式,據悉,該片將于4月2日在全國院線上映。
焦波(中)和他的團隊。
忠實記錄山民走出大山融入城市
出山不易,進城更難。作為《出山記》的姊妹篇,紀錄電影《進城記》把如何做好易地扶貧搬遷后續幫扶工作生動地展現在大銀幕上。該片以2018年6月底遵義市易地扶貧搬遷的貧困農民走出大山、進入城市開始新生活為素材,持續跟蹤搬遷住戶,記錄了楊多晏、覃猛等為代表的群眾出山進城后如何適應新生活、創造新生活的點滴變化。
楊多晏是從大山里搬遷到遵義新蒲新區幸福社區的一戶居民。拆遷之前,45歲的老楊在村里以養羊為生。移民搬遷后,老楊一直無法適應城里的生活。在多次應聘失敗后,老楊直接把新家的鑰匙扔在社區書記熊文霖的辦公桌上,揚言要回老家。后來,社區幫助他爭取到一筆創業貸款,他做起了販羊的生意,生活慢慢好了起來。而貪玩不愛學習的兒子仍是他最大的煩惱。為此,他特意帶著兒子回了趟山里的老家。坐在廢墟上的他觸景生情:“過去的老家和現在的老家不一樣了,這就叫改變。你一定記著這種改變!”這番含著淚水的話,終于讓孩子找到了新生活的方向。
“‘這就叫改變!’這句話特別深刻。”中國廣播電視協會紀錄片委員會會長高峰在首映禮現場激動地說,“《進城記》忠實地記錄了這種改變,讓我們為主旋律熱淚盈眶。”當影片的主要拍攝對象之一、社區書記熊文霖出現在首映禮臺上時,現場爆發出經久不息的掌聲。熊文霖向觀眾們介紹,影片中的這批移民現在已經漸漸適應了城市的生活,“這里有更好的教育、醫療資源,也有很好的工作。未來,我們會共同奮斗,創造幸福美好的生活,請大家放心。”
把農民拍攝對象培養成攝影師
影片中另一位主人公是從務川搬遷到新蒲新區的覃猛。他和妻子在社區附近開了一個小餐館,由于生意不景氣,小兩口經常鬧矛盾。在社區的幫助下,他結合自己的文藝特長,組織親朋好友開了一個婚慶公司。在事業成功的同時,他的小家庭還迎來了一個新的生命,家庭也逐漸和睦幸福。片中的他積極樂觀,讓觀眾看到了新時代的青年農民形象。
焦波回憶,自己是在剪輯《出山記》時注意到覃猛這個小伙子的。“當時有一場戲是抽房號,別人抽到都是讀一下房號,唯獨只有他說了一句話,‘如我所愿’!當時我就感覺,這孩子挺陽光的,不怵鏡頭。”
拍攝《進城記》時,焦波與覃猛一番詳聊后發現,這個年輕人很有想法。“他不是傳統的農民,他身上有特別積極向上、青春陽光的一面。雖然他從小特別窮,和爺爺奶奶住在山洞里,18歲就出去打工了,但這孩子對人生有追求,還特別好學。”
覃猛平時就喜歡用手機拍小視頻,被選為《進城記》的拍攝對象后,他更留心把自己的生活點滴用手機記錄下來。在《進城記》的最終成片中,有五六段視頻都采用了覃猛的自拍。“他從老婆懷二胎,一直拍到新生命在城市的誕生,這些素材比我們拍得還要生動。”焦波稱贊道。
電影拍完后,覃猛就跟著焦波團隊學習攝影,刻苦鉆研技術,不到半年時間,已經成長為一名成熟的攝影師。如今,覃猛更是自豪地表示:“我是脫貧攻堅的受益者,很榮幸能同時成為它的記錄者。”
八年九部紀錄片向脫貧攻堅交卷
已過花甲之年的焦波,曾經花了整整30年拍《俺爹俺娘》,用十年時間記錄汶川地震孤兒的成長,又從2012年起把鏡頭對準了鄉村,陸續拍出《鄉村里的中國》《淘寶村》等多部紀錄片。他在首映禮上動情地說:“八年拍了九部紀錄電影,終于可以向脫貧攻堅交卷了。”
這次拍《進城記》,看起來比在大山里的拍攝條件要好多了,但難度卻成倍增長。“出山的故事是寫在臉上的,而進城的故事是藏在心里邊的,思想上的糾結和精神上的脫貧很難拍,所以《出山記》拍了一年,《進城記》卻拍了三年。好在我們團隊有股子軸勁兒,不拍好不回北京。”
和以往的每一部片子一樣,焦波要求他的團隊和搬遷村民們住在一起,隨時聆聽他們的聲音,感受他們的呼吸,記錄他們的每一個細節變化。從“出山”到“進城”,焦波團隊踏踏實實的扎根土地,記錄下四年搬遷路上的1400多個日日夜夜。2020年11月,該片獲得第26屆中國紀錄片學術盛典長片十佳作品的殊榮,焦波也獲得最佳編導獎。“回想起來,我心里非常復雜,片子成了,但苦了團隊的這些孩子們,他們連談戀愛的機會都沒有。”
“這些年輕人,有的是焦波2008年從汶川地震災區帶出來的孩子,有的從拍攝對象變成了團隊的一員,焦波帶給我們的不僅僅是一部部作品,他還培養了很多紀錄片人,未來會記錄更多故事。”主持人敬一丹一直關注著焦波的創作,她說:“焦波的紀錄片有著恒久的生命力,讓我心生敬意。”
“中國紀錄片之父”、83歲高齡的司徒兆敦教授也出席了《進城記》的首映禮。他說:“中國人不了解農民,就不了解自己,我之所以對焦波電影那么感興趣,是因為他能拍到我心里去,讓我想起我們的祖宗、前輩是怎么走過來的。感謝焦波能用這么長的時間,記錄我們的時代。”對于當下的紀錄片創作,司徒兆敦直言“非常不滿意”,“希望大家學學焦波,別太快了,慢一點,才能有思考。” (記者 李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