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缺少的,只是一個舞臺”
知名主持人楊錦麟參與主持了2014年打工者春晚。楊雪攝 劉小磊在演唱。楊雪攝 郝志喜在表演小品。楊雪攝 “我有一個夢,想在城里安個家,不要取笑我,這不是癡人說夢話。在他們眼里,我的夢有一點瘋狂,在我的心里,沒什么阻擋……” 劇場里,吉他彈出的弦音,喉嚨發出的嘶吼,是打工者在向這座城市傾訴。 劇場外,北京的冬天一如既往地寒冷。 紅色地毯、四合院式的門臉,兩排大紅燈籠掛在兩邊,紅色風車掛在墻上。有的觀眾坐在四周看臺,有的觀眾坐在擺好的凳子上,最前面的觀眾坐在地上。這就是2014年1月12日,“2014年打工者春晚”的錄制現場。 小區保安有個“音樂夢” 在臺上時,誰也看不出劉小磊干得最長的工作,是小區保安。 聚光燈下,他抱著吉他,嗓音沙啞,雙眼緊閉。臺下的人們,個個都安靜聽他唱。 “多年以來,為了理想四處飄蕩,花開花謝,春去春又來,又是平淡的一季,心中時常會想起兄弟你在哪里,思念之情無法言語表明。” 這首《曾經的兄弟》,是劉小磊的原創歌曲。 這首歌,寫給他的一個打工兄弟。他們兩人曾經組建過自己的樂隊“南吉兄弟”,但因為“賺不到錢”這樣最現實的理由,無疾而終。他的兄弟離開城市,回了老家,“可能就覺得這東西帶來不了什么吧”。只剩劉小磊,還一直堅持“找地方唱歌”。 彩排時的劉小磊穿著棉質外套,體格微胖。他的話不多,平時總愛掛在嘴上的是:“我太笨,腦子轉得太慢了。” 來自鄭州的他,2003年從汽修學校畢業后,進了一家修車廠。一次,他聽到beyond樂隊的歌,一下子被迷住了,“我覺得很好聽,又聽不懂粵語唱的是什么,感覺挺好奇的”。 他開始瘋狂地買beyond的磁帶,放在老式復讀機里聽,“不顧一切,就是想學吉他”。 家里并不同意他的行為,認為學音樂“不務正業”。但第二年,他堅持要來北京,“為了學吉他”。走的時候,媽媽還是在他的書包里塞滿了雞蛋、饅頭。 “那是我第一次出遠門,第一次坐火車。”但,殘酷的現實也擺在眼前,他連買吉他的錢都沒有。 他從親戚家里淘出了一把破吉他。“吉他后面破了一個洞,我拿膠帶、紙盒給粘上了,弄好之后就開始練習指法、爬格子。”沒有人教他,他就自己“摳”視頻來看,還規定每天必須練兩個小時。 當時,他在北京一家酒店當服務員,因為彈琴,沒少挨罵。在集體宿舍,舍友嫌他彈得難聽,笑話他連首歌都彈不出來,就不讓他在屋里彈。 于是他一個人跑上樓頂,一練就是幾個小時。“夏天每次上去之前,我先給全身抹花露水,抹個遍再上去,要不然被咬死了。” 一間廢棄的廁所也成了他的“練歌房”。“那個廁所已經沒人用了,也不臭。”到冬天,劉小磊的手被凍麻木了,他只能燒點熱水,練琴前先把手燙到暖和了。這樣練習大半年之后,他終于掌握了基本指法,開始想擁有一把屬于自己的吉他。 一把吉他680元,而他的月工資才450元,還得往家寄一半。 “想買琴,就得借錢,但我老還不起,有時候還50元,有時候還80元,好幾個月才把錢還清。” 他學的第一首歌是《對面的女孩看過來》,但他發現,光彈不行,還得唱。后來,他慢慢知道節奏,腳上踩著點,就能“彈唱結合”了。“學會了之后高興呀,就想拿著吉他給別人彈。”可是,沒人搭理他,“我拿著琴回宿舍,他們看我抱吉他進屋,都捂著耳朵。” 但彈吉他依然成為小磊必不可少的生活。他的每份工作都會首先考慮有沒有時間學吉他,目前,他干的時間最長的一份工作是保安。 令他高興的是,他可以寫原創歌曲了。“每首歌的每個樂句怎么停,我會拿著琴一個一個摳出來,然后再看書學習。” 直到2010年,小磊才第一次在大家面前表演。那是在社區保安的年會上,他用吉他彈唱了一首羽泉的《最美》。雖然在底下已經練習了很久,但當主持人報幕的時候,他的腿還是緊張得直發抖,“湊活著上去,怎么唱完的都不知道。” 而來自陜北山區的工友郝志喜,就沒那么幸運了。 “吃過很多苦,上過很多當,一夜一夜的流浪,只為尋找那還未死去的夢想。” 郝志喜是小品《咱們結婚吧》的編劇,也是劇中的男主角。這句話,是劇中男人寫給女人的自白。 對于郝志喜來說,上學就是他“還未死去的夢想”。 因為家里窮,郝志喜初中畢業就出來打工了。他去過西安、廣州、深圳,“我不斷地換工作,就是不甘心。” “我經常夢見自己在上學。有時候夢見在小學,有時候在初中,有時候甚至夢見在上大學。這十幾年,基本做夢把學給上完了。”郝志喜苦澀地笑了,以前,他的成績在班上數一數二。 1998年,他曾回村里教了一年書。父母的想法是,民辦教師未來有退休金,能養老。但一個月只有80元工資的工作讓郝志喜感到,年紀輕輕就想著養老,他不甘心。 不甘心,是他頻繁提到的一個詞。 他至今沒能回到學校。雖然年過30,但他依然覺得“心里有一塊空空的,會不踏實、不充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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